第39章 合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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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金原还是第一次实实在在在叶又平这边吃了亏,投向屋子的眼神几乎要将木门都烧出几个窟窿来。其余人却是神情轻松,这事总算问出了究竟来,无论要出去说道还是要论处理结果都有了决断。

    叶小安这回是孤身前来,田家人去通知他时便急急忙忙将他捎了过来,这时也怕陈喜弟在家中寻人,最后等其余人都离开便也走了。

    地上散落的菜李金原没有再带走,叶又平便将它们都收拾了起来晾在地上。这时候也没有心思再到地里去,在外磨蹭一会儿就要进屋里看看那个小哥儿。

    家里的菜地都是他一个人照顾,早晚他都要看上一遍,自然也知道经常无故变少的事。不过这菜地他确实吃不完,因此也没有去计较这点小事。却没想到李金原太过贪心,这回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他推开门,却见到苏木已经半坐起来,手里还拿着大夫开的药方,一脸嫌弃。

    两人同处一个屋檐下就有些不妥,叶又平只以为他又晕过去了,不料会见到锦被半翻的模样,面上有半刻的尴尬,忙又要关上门。

    “哎,进来。”苏木喊了一声,随机意识到现在并非在家中,忙朝他招了招手。

    叶又平迟疑半晌,见他晃了晃手上的药方,才终于下定决心走过去。大夫说他伤得很严重,敬开叔也让大哥夫赔了药汤钱,要是不去拿药恐怕还治不好。

    陈大夫开出的药方已经被苏木改得面目全非,里面的水蛭、蜈蚣、全蝎、全虫等物都被划掉,换成当归、天麻、桂枝、生甘草等。他略犹豫了会儿,又将何首乌、丹参两样划去。在这个小地方,那陈大夫多少还是有些本领的,开出来的方子也算对症下药,只是那些四处爬行的东西实在不合苏木的胃口。何首乌和丹参又是其中最贵的两样,要是以前要千年的也吃得起,不过看看这里家徒四壁还是省了吧。

    叶又平上前一步,几乎是将他手上的方子抢了过来,皱起了眉头。且不论拿药要多少钱,开这个方子就花了半两银子,可还没用上就被他涂抹成这个样子了。

    “没事,我改了之后效果好多了,还不那么恶心人。”苏木也觉得差不多了,顺手将手中光秃秃的毛笔扔了出去,道:“照这个方子帮我拿十剂就行了。”

    叶又平怒瞪着他,苏木费了好大工夫才看出端倪来:“我都忘了,改成这样的方子都不给拿药吧?真是迂腐。”话虽这么说,他也知道这是为了防止有人恶意改动药方,尤其是有些药性相冲的,很容易让人加重病情甚至丢掉性命。

    “再拿纸笔过来……”

    苏木更想不到,这个家中连半张纸也找不出来。不过他的身体底子不错,总的来说情况一直在好转。那个胖子虽然打了他两拳,但是并不伤及头部,刚才休息了一会晕眩的情况也略有缓解。

    “你过来,我给看看。”虽然自己就是个大夫,但苏木向来厌恶药汤味。既然找不到笔墨,索性就将那药方扔开了,反而想给叶又平看看。

    对他而言但凡说得出症状的,无论是内弱还是外伤都不算什么难事。最不好处理的就是这种陈年旧疾。人不过是*凡胎,拖得久了一则加重病情,二则损坏了患处周围功能,普通的药汤下去往往难以见效。

    叶又平没有理会他,低头将药方又捡了起来。叶小安不想他在抱有希望之后再经历失望,也没有跟他详细说过以后要治哑疾的事。但既然同意苏木留了下来,弟弟又让他要关照一二,叶又平便将他当成了自己的责任--他确实不太喜欢这个任性的哥儿,但人是他捡回来的,现在又是重病,在他看来若不喝上几天汤药恐怕好不了。

    于是苏木伸出手,眼睁睁看着他头也不回的出了门,气都没地方撒了。这个呆呆的傻子肯定想不到,以前人家送百两黄金他也未必愿意摸一下脉吧!

    叶小安回到家时,只有周南坐在屋里。

    “你回来了?”叶小安有些意外,早上他匆匆忙忙出门,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他当时睡得迷糊,也没有多问。

    “嗯,四哥那里没事吧?”周南已经从陈喜弟那里知道他出去的原因,只是担心两人在路上错过才没有追过去。

    “没事,那个苏木可不简单,大哥夫撞在他手里让他收拾了一顿。”叶小安说着笑了起来,话都不用多说就让李金原吃了闷亏,想起来真是痛快。

    “哦,怎么回事?”周南早就看出苏木不是普通人家的哥儿,他的眼神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挑剔的气势,只是没想到他伤势未愈也能弄出点事儿来。

    叶小安把事情细细跟他说了一遍,末了又说:“以前我们拿了什么东西过去他们都想着顺走,现在可省心多了。二哥父上次被田方么么奚落了一顿,现在根本不到屋子附近来。大哥夫这回在众人面前落了面子,我就不信他还敢进门去。”

    周南笑了笑,对付一个人或许有许多办法,可在一个村子里往往什么招数也使不出来,要是真正能震慑住他们就不错了。

    “哎,我还没看苏木是不是真的没事呢,怕你找我才赶紧回来了。”

    “按你这么说,他肯定不会让自己吃亏的,你就放心吧!”周南听了他的话心里也愉悦几分,觉得他终于渐渐对自己的身份有了认识。

    “也是,我看之前我们还小看了他。”叶小安觉得他给自己使眼色的时候还是很清醒的,根本不是真正昏迷。

    周南微微颔首,将他拉到自己身边,道:“你别总关心他了--猜猜我今天去了哪里?”

    “镇上?”叶小安随口说。他曾听陈喜弟说过,周南每年都要跑一趟安南城,短则一两个月,长则三五个月。只是现在刚刚成婚,大概是不舍得出去了。

    陈喜弟说这话的时候多少是在打趣他,不过叶小安没放在心上。对他来说这场婚事就是让他从每天思考怎么弄攒银子弄吃的过渡到整日张口等吃。至于不舍得--除了要让出一半的床位,好想也没什么改变。

    周南要是知道花了这么多心思跟他培养感情在他心中却成了这个样子,恐怕马上吞了他的心思都有了。

    周南摇摇头,虽然么么有时候太过担心北子总会让他去看看,但是爹爹和北子自己都觉得小题大做了。何况跑一趟镇上也不值得他早早起来。

    叶小安猜不出来了,家里地里的活都不用他们动手,其实周南也常在附近转转,做一些类似调查的事。当然他不一定有这个概念,但凭着直觉他下意识已经将这些事情做好了,完全不是陈喜弟所说的家里无所事事出去就能赚钱。

    不过他即使去村子里,往往也要耗上一整天,少见这么早就回来了。

    周南的心情回落了一点,小安要是一直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肯定能猜到他最近在做什么。

    他伸手捏了捏叶小安的脸:“再猜?猜不出来就要接受惩罚了。”

    叶小安差点黑了脸,惩罚什么的听起来太不正常了。他努力地想了想,忽然注意到周南鞋子上的泥迹,刹那间灵光一闪:“你到哪个村子去了?”

    “上坪村。”周南知道他回答不出来,也没有再为难,却低头在他唇间偷了个吻才说出答案。

    浅吻如蜻蜓点水,等叶小安反应过来他已经直起身了。叶小安也不敢抓住这个问题,忙随着他的话道:“你去上坪村做什么?”

    来到这里他也渐渐知道些安南城的情况,长水县下就有两百多个村子,就地理位置来说有些分属两个不同镇的村子反而相距更近。上坪村虽然与宝平并不接壤,但是走过去也就比回林下村稍多一两里路。

    周南简直是憋着一口气,心道这些日子的忙碌都是为了什么?

    “你不是想做粉条?”

    叶小安确实想做这个,但是如何解决红薯的问题还需从长计议。不过听他这么说,难道……

    “上坪村里还有人种红薯?”

    上坪村算是远近有名的穷地方,村子几乎就在山拗间,被其他两个村子夹在中间。他们的田地有三分之二都是旱地,就是喂饱自己也不容易。也因此很多十四五岁的孩子往外闯,给人做学徒或者短工,赚了钱娶了亲才回去。

    “没有,不过前些日子听说有两家人闹事,相互把地里的东西都拔了,我今日才过去看看。”对于他们来说地里的东西就是命根子,收成好坏关系到一家子能不能填饱肚子。冷不防刚种下没多久的作物都被拔了,谁也没有了相互排挤的心思,差点儿去寻死了。

    于是周南这次前去刚好捡了个便宜,按一亩地一两银子的价钱让他们重新种上红薯,到时候地里的收成也与农户再不相干。

    若是以往他未必会费这份心思,不过是前些日子看叶小安实在失望,才想让他也不至于在家里无所事事。

    叶又平出了门是直奔林敬开家里去了。村子里能拿出笔墨的人家不多,大部分还是孩子念学堂用的,让他们拿出来不容易。村长家路远门高,相比还是常给人开药方的敬开叔更可能借到。

    林敬开也刚刚到家,因为离开前叶小安主动将陈大夫收的银子还给他,打开门见到叶又平的时候总算没有虎着脸,

    “你要纸笔做什么?”林敬开有些疑惑,还是转身拿了些给他,又道:“那个小哥儿你真的要照顾下去?依我说就不该再留在你家里,既然是你大哥夫闯的祸,就该让他熬汤药去。要是想娶亲,去正经人家求一个,瞧他细皮嫩肉就是不能吃苦的。”

    叶又平摆摆手,示意自己没有娶亲的心思,又比划了几下向他道谢才拿着东西离去。

    “心肠倒是好,可是这世道哪是心肠好就行呢?”林敬开望着他远去,感叹一声将才将门再次关上。

    叶又平拿了纸笔和药方,想要滕抄一遍却无从下手--他双手只拿过锄头镰刀,摸着光溜溜的笔杆子都拿不稳。最后只得又递回苏木手中,用眼神示意他再抄一遍。

    苏木差点以为他是因为自己修改了药方才怒而出门,没想到他却拿了纸笔过来。略一思吟,将自己改过的药方抄了一遍,又另外写了几味草药。

    “这个药不用吃一个月,你帮我拿十剂就好。这几味草药也一起带回来。”苏木一边写一边道,随即想起他听不到自己说什么,只得放下笔跟他比划起来。

    不过这样的交谈显然比他预想的更困难,比划了半天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看懂。

    “哎,你到底明白了没有?”苏木很久没有这样挠心挠肺的感觉了,好像浑身力气都没处使。

    叶又平摇了摇头,幸好最后苏木想了起来,将要求都写在药方下面,药堂里的人识字自然能看懂。

    李金原自然不可能爽快将十两银子送上门来,叶又平从床底下又掏出钱罐子,和药方一起揣在怀里往镇上去。

    ########

    上坪村的人是真穷,地里的作物不够口粮,一年到头还要补贴上从山上采来的山货和果子才够。这里土地贫瘠,同样一亩地收成要比别处少三分之一。周南当日只稍微表达了一下意愿,那家人就抢着要收钱把地租借给他。

    周家还有十几亩旱地,但相比起来在这里种成本就低多了。一亩地能种出三千斤红薯,就算肥力不够要打些折扣,两千斤也没有问题。叶小安随着周南从小路走过来,放眼望去大多数竟然还是泥砖房,参差不齐的分布在山下。

    “这样的屋子被水淹了怎么办?”叶小安禁不住问。

    周南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奇怪他的问题:“下面的地基有石子,淹几天也没问题。不过要是遇上大水就没办法了,垮了只能再建。”

    叶小安沉默的点点头,这里地势高低差异很大,他们走的路头顶平齐的地方可能正是别人家的地面,也有相邻两家人却是地基与屋顶一样高的。看起来似乎有趣,但和整个破旧的村落融在一起又觉得有些悲凉。

    如今大约是巳时,村里却连人影也没几个。周南昨日来过一趟已经熟门熟路,从疑似已经没有出口的尽头带着叶小安从左边斜拐进去。一片栗子树过后,柳暗花明又见五六户人家。

    周南向最前头的屋子走去,到了门前却停了下来,随即一阵狗叫声传出来,就看见两只土黄色的动物飞扑而出。

    叶小安被吓了一跳,周南却站着不动如山。待回过神来定睛看去,原来是两只大狗,只是身形有些骇人,前脚搭起来能够到人肩膀。

    “阿富阿贵!快下来!”屋里有人追了出来,显然是主人家在呵斥两只狗。只是那人的声音沙哑,听起来没什么气势,被叫做富贵的两只狗也只稍微缓下来,却依然在周南脚边闻来闻去打转。

    “你说的就是这户人家?”叶小安悄声问。

    昨日已经将钱交到了对方手里,现在还要弄一些薯藤把地种上。这个活儿也不用他们动手,这家人已经答应了会帮忙种上。如今在他们眼里周南也是大贵人,花上两天时间算不得什么。即使地里的作物还在,他们要间苗、除草、收成、晾晒,辛辛苦苦才得几箩筐谷子。

    没等周南回答,屋里的人已经出来了。那人面容憔悴,脸上还有在稻秆上留下的印子,显然刚刚起床。

    “周公子,你来了?我爹么去山上了,你进来稍坐一会儿,我去喊他们回来。”阿成咳了两声,虽然精神不济,但看到周南时眼神还是亮了亮。

    他出来后两只狗就回到了他身边,周南朝他点了点头,牵着叶小安的手走进去。

    屋子狭小阴暗,但因为一路上见到的景象,进去之后叶小安也没有太惊讶。阿成将狗赶了出去,把他们领到最宽敞的一间屋子倒了水,才道:“他们知道你今日要来,没想到能这么早过来。他们肯定走得不远,我去喊一嗓子就行了。”

    阿成生怕他们觉得怠慢,忙解释了一番。如今天气算是不错的,不出门也浪费了。要不是他生病,这时候家里可能一个人都碰不上。

    周南点了点头,见他神情着急,又道:“我们不忙着走,等他们回来也不迟。”

    阿成感激又窘迫的笑了笑,要不是因为他的事,地里的东西也不至于全毁了。要是这回再把事搞砸了,么么指不定还要去寻死。

    阿成说的喊两嗓子果然是打开嗓子就喊,他利索的爬上一棵栗子树,喊了两遍就听到山上有人传回声音,显然已经听到了。听得叶小安惊奇不已。

    关于这家人的事他已经听周南说过一次,其实两家人闹矛盾的原因也很简单,结姻不成反生怨。同一个村子两家人还住得近,两个孩子难免也有几分感情。可惜这上坪村家家都穷,生了哥儿的都指望孩子能够离开这个地方,好歹不用再世代受这个苦。就是生了小子的也不太愿意娶临近的,一样揭不开锅谁能照拂得了对方?还不如出去老实做几年小工,好坏能赚几两银子。

    便是这样的心思,头几年两家人就没谈拢。当然很快阿成这边先低了头,毕竟要娶进门好歹是抢了人家养了十多年的哥儿,最重要的是阿成一年年出去,也没见对谁再有心思。

    准备得妥妥当当上门去提亲,没想到这回对方不愿意了。阿成爹虎了几天脸,最后才听说对方有人牵线,准备在外村说一门呢!

    至于最后怎么发展到两家地里的东西都被糟蹋了,却是各说各话都不承认自己动了手,又怨恨对方阴毒。

    阿成兴许也觉得与他们交谈不来,喊了人之后在外面待了会儿才过来。这次衣物却收拾得整齐许多,也看得出是个浓眉大眼的壮实小伙子,年纪恐怕也有二十出头了。

    “周公子,昨天晚上我爹又去地里看过了,种红薯是没啥问题的,不过这东西不好卖啊,又压称,一亩地可得收两千多斤。万一到时候……”

    按理说拿了钱心里就该踏实了,但昨晚他们一家子议论了半天都不知道他该拿这些红薯做什么好。

    “你们尽管放心,种出来的东西我自有用处。”周南也看出这家人确实心思不多,在村里肯定也是十分淳朴的那类人:“不过到时候夏收,你们村里还有人做短工吗?”

    “雇什么人?周公子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现在我们地里也没有东西了,到时候帮你收了就是。”刚回到屋里的阿成爹听到他的话,粗着嗓子很爽快地说。

    “哪里,咱们一事归一事,怎么能让你们做白工?”见他们回来了,周南也站起身来。帮忙把东西种下地是之前说好的,收成可又是另一回事了。他不想占这点便宜,也不愿给人留下话柄。

    阿成爹把他按回座位上,满是皱纹的老脸打量着叶小安:“这是你哥儿?果然也是个有福气的。”

    叶小安也跟着周南站起来,不知怎么回答这样的赞扬,只得朝他笑了笑微微垂下头。看在阿成爹眼里却是无比乖巧的模样。

    “瞧瞧,要娶也当娶这样的。那些个成天只会扯着嗓子骂的有什么用?娶亲要娶贤哟!”阿成爹虽然一辈子没有出过村子,但是侃大山的时候还很是听人说过几句利索话,后来年纪大了也给后辈讲过不少。阿成知道他是故意说给自己听,低头默不做声。

    周南其实特别喜欢跟村里的老人聊,态度向来也恭敬,这会儿听了阿成爹的话却说:“大爷这话说得对,不过这贤到底是个什么性子也不好说。上山下地是个大本领,嘴皮子利索能护着家里人也不坏。”

    “宁拆十座庙,不悔一家亲”可不是说着玩的,周南自然也听出面前的老人是在敲打儿子,但光凭他得到的消息也不好表明立场。看得出来阿成的性子与老人有七八分相似,都是一样的烈性子。要不是他么么先要寻死觅活,这会儿形容憔悴的恐怕就是阿成了。

    阿成爹不说话了。他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很多时候你若不够横也是受人欺负的份。当初他正是想通了这个理儿才答应婚事的,谁料到……

    他叹了口气,转到正事上来:“周公子,你要的红薯藤我已经让大儿子去拿了,下午就能开始种上。你们还要不要来看着?”

    说来也巧,周南当时也琢磨红薯藤的事,没想到阿成爹就认识一个家里还种红薯的。这个红薯插纤生,长出来的一条红薯藤能掐成三四段种,因此并不愁不够。周南爽快包下了他这年的地,他便把这事揽了下来。

    种红薯的方法十分简单,他主动提出让周南过来看,自然也有让他们监工的意思。

    “大爷,你叫我名字就好,都是庄户人家,一口一个周公子可折煞我了。”周南这趟来就是为了确定什么时候能把红薯种下去,见他这么积极已经将这事办成了一半也十分满意。春薯的产量比夏薯高,而且也方便他们再操作。看着这一家子人,他又有了些其他念头。

    他的话说得诚恳,阿成爹摸出自家卷的旱烟吸了一口,道:“你这崽子,看起来真不像庄户人家。”

    “哪里不像?我就在塘桥镇宝平村,大爷不信就出去打听打听。”周南笑了出来,看起来又有几分庄稼人的爽朗。

    “诶,打听什么,你爹爹怎么叫你?小南?”阿成爹磕了磕烟灰,宝平村他还是知道的,虽然不是同一个镇,但距离并不远。何况他拿了钱,东西又种在自己地里,好像对方更要不放心才对。

    “哎,对。”

    “这地让我们种你能放心?”什么都握在自己手上,阿成爹分析完倒是不担心自己了。

    “有什么不放心的?”周南反问。

    “哈哈,对,只要我这把老骨头不死,到时候肯定把红薯给你送去!”阿成爹猛抽了几口,拍着胸脯说。

    叶小安看着一老一少相谈甚欢,说好来仔细考察一番的自己反而只能做壁上观了。不过如今一切都照着他们预计的方向发展,也是没有了用武之地。

    ########

    在阿成家谈完事情,周南又留下半贯钱给阿成爹,用作购买红薯藤和种满那些地的报酬。拒绝了他们家的极力挽留,才从他们家出来。

    “你做生意都这么爽快?”经此一次,叶小安也是对他刮目相看了。都说无商不奸,还以为他到了外面肯定也一副精明的样子,没想到一直是谈笑风生的。

    “那得看对方是什么人了。”栗子树下的路很狭,周南趁机将他搂在怀中,带着他往外走去。

    “哎,他们真的没有其他生计?就这么点田地,能够吗?”走出小路,又到了大路的尽头。可即使这么看过去也没有别处茫茫稻海的样子,不远处就是青山,下面有许多零零落落分割成小块的田地。

    “有啊!”周南也看着远处的山,道:“他们会去山上砍柴卖,孩子去捡蘑菇、松子和其他果子。或者在山下开点田地,能种的东西就多了。”

    叶小安一口气刚松下又提了起来,好像回到了刚刚清醒时看到老屋的时候。他们种红薯就是为了做粉条,想到做粉条他忽然冒起些念头。

    “你说……咱们做粉条能不能直接在这里做半成品?”

    要提取红薯里面的粉需要下大力气,他们本来也是要请人做的。而上坪村本来就闭塞,这几家人更是地方隐蔽,离大路也远。若是能让他们保密,做出来也根本没人发现。

    “这里做倒也方便,可是最后怎么拉出去?”周南也想过这个可能,但很快被他否定了。

    叶小安随即想到通过沉淀提取粉之后,红薯也不会凭空消失,还剩下有大量的薯渣。要最大限度的获取利润的话,这些东西都得利用起来。最好就是用来喂猪或者喂鸡,这样的话还能养猪和鸡……

    “要不咱们再弄个地方养猪?”叶小安眼放金光,大肥猪虽然比不上牛,可一头猪也能值不少钱。何况别人家喂草,他们剩下的薯渣几乎能供应一年,肯定长得比别家的快。

    “你脑子在想什么呢,跑得这么快。”周南敲了敲他的头,两人说话的内容经常是跳跃的。再说养猪,他都觉得又脏又累,叶小安说起来却是兴奋。

    这样的感觉很奇怪,但周南却是纵容的。何况……养猪这个主意也不差,只是要换一种方式。

    时间尚早,两人慢慢走出去,也许是潜移默化中习惯了这样亲密的动作,叶小安竟然一直没发现他的手在自己腰间揩油。

    “咦,那个孩子在做什么?”大路比下面的田地要高出许多,下面还有小河缓缓流过。就在那还算平静的小河里,一个六七岁的孩子站在中间低头摸索。

    “在摸河蚬。”周南看了一眼,刚到宝平村的时候一切对他来说都是新鲜的,周乐康为了让他们忘掉那段不好的回忆没少带他们去摸这个。五六月的时候最肥美,吃不完就腌了做下酒菜。当然也有人家实在太穷,孩子也会偷偷出来摸河蚬闻闻腥气。

    “能摸到不?”叶小安以前没在农村里生活过,就是公园里一个小水池放了一厘米长的小金鱼让孩子进去捞,也是按时间收费。

    “当然能,河里可多了。”周南对这个还有印象,只要找对了地方常常一手抓过去就是一大把。运气好的,一个上午能摸一大盆。不过看着他闪亮的眼神,总觉得有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他话音刚落叶小安便道:“咱们也下去看看?”

    叶小安确实是突然兴起了几分兴致。也许是人性天然就是亲近江河的,也许是和周南在一起的感觉太放松了。他成长的城市缺少了这样的乐趣,今日见了竟然凭空生出一股冲动。

    周南九岁以后就没有再参与过这样的小游戏了。正想说下次让他去玩,但看着他毫不掩饰的眼神竟然犹豫了。恍恍惚惚中记起,当年他大概是立意做一个坏人,总有一日把那些人曾施加在他身上的手段还回去,摧毁他们的一切。最后碰上周北,竟然不知怎么就改变了主意,救了他还一路送回来。在宝平村这么多年,他如今竟连去县城住都不太愿意。他也由此明白,有些事不去做,以后也许永远不会做了。

    “那就去罢。”思绪胡乱飘远,周南收拾心神点了点头。现在四下里没什么人,也是再好不过的机会了。

    村里人凿出来的阶梯在十来丈开外的地方,叶小安不愿意绕个弯子,便沿着斜坡下去。周南先在上面拉着他的手,待他走到中间拉不住了才放开,叶小安便加快脚步冲了下去,发出一阵哈哈大笑。

    “这么开心?”周南也学着他的样子冲下来,势头太猛差点冲到对面的田里去了。

    “好久没有这样玩了。”叶小安挽起袖子和裤脚,架势十足的来到河边准备下水里去。周南只当他是年纪小小开始帮大哥家干活,便没说什么以免勾起他的心事。

    河水不深,叶小安站下去也只及小腿。他迫不及待的走了几步,搅得河水翻起底下的泥沙,前面的孩子也回头望了他一眼。

    “往河沙里淘,尽量不要淘边上的洞,可能会有蛇。”周南站在他身边,一本正经的传授经验。心想要是摸得多,还能带回去和爹喝两盅。河蚬脏且性寒,在村里人眼中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周家这么多年也没人再干这种活,自然也没有再吃过这种小小的河蚬。

    叶小安却似乎对这个不太在行,摸了好久手里全是沙子。周南有些意外,记忆中这事是十分轻松的,他们以前将木盆放在水面上飘,没多久装得重了就要沉下去。

    又过了会儿,叶小安沮丧的抬起头,周南见状也捏了捏衣袖准备试试。要是这条河里真没有也好早些回去,大不了下回带他到村里的河去。

    “哎呀,那个孩子!”他刚低下头就听到一声惊呼,身边河水翻滚,叶小安已经跑了过去。而刚刚还在他们前面的小孩子,晃了两晃倒在河水中。

    河水平缓并不能把人冲走,又发现得及时,过去正好把他捞了起来。那孩子又瘦又小,叶小安赶紧抱到岸上去。见他脸色青白双眼紧闭,呼吸也十分微弱,又双手交叠开始给他做胸外按压。

    “你在做什么?”周南也上岸来,站在他身边。

    叶小安用力压了两下,手上的力道又缓了缓,才道:“救人啊,试一试。”

    周南蹲下/身翻了翻孩子的眼,把手贴在他颈侧,看起来并无异常:“他没有溺水,应该是晕倒了。不知道是身体本来有毛病还是突然晕倒,等他醒来再问问。”

    附近没有人,他们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离开。

    且说叶又平这边,接下了照顾苏木的事做得也算尽心了。初时苏木醒来因为误会不吃饭还故意把他喂的饭倒掉,这种任性浪费的行为让叶又平十分不喜,后来叶小安有意要把他赶走也没有出声。

    这会儿,看着很不容易熬好的药搁在床边已经冷了,他觉得心中的火气又蹭蹭蹭冒了上来。

    苏木心里也不轻快。

    明明方子已经被他换了几味药,可也不知道这个愣子怎么找到那日的大夫,最后竟然还是照着他的方子拿药了。可恨的是这个药方不但药效差些,还有全虫、蝎子等恶心的东西!

    身为大夫,他自然是不惧这些东西,亲手还抓过不少。可这会儿想到要吃下去,肚子就要作反。再说那碗药,他从没见过有人把药汤熬成这样!就是师父新收回来放在院子里扫地的小徒弟也不至于熬成这样。哦,那小弟子才七岁。

    不过看在愣子这么积极的份上,他还是好言解释:“我这病不喝药慢慢也能好起来,还省了银子不是?”

    叶又平这两日习惯了他的说话方式,渐渐从唇形中也能看懂些话,心里气急。说什么省银子呢,药都拿回来了,不喝也是糟蹋了。最后瞪了他一眼,拿着药出门去了。

    苏木以为终于说服他,心里一阵得意,完全没注意到灶房一阵响动。

    叶又平将药汤再次加热,一碗药汤变成七分满,浓得像能滴出墨来。苏木还在盘算着过几日能真正下地走动,他又端着碗进来了。

    他沉着脸做了个喝的动作,双眼紧紧盯着苏木。很多人家自己孩子生病了也不舍得拿药,何况他年纪不小,在叶又平心中是比七岁孩子还任性。

    苏木摇了摇头,知道叶又平并不能给他回应,他索性也懒得说话了。

    叶又平用手碰了碰碗缘,微而不烫人,这时候应该是刚刚好的。见苏木再次摇头,他不声不响的走近床边,一手压着他脑袋就拿着碗灌下来。

    “你敢!”苏木觉察到他的意图,捂着鼻子转过头,恶狠狠的说。

    叶又平没有理会他冒火的眼神,不管他怎么转药碗都固执的在他唇边。

    药汤散发的气味直冲鼻而入,苏木已经由愤怒转向无奈了。

    “给我,我喝行了吧?”

    他说了半天叶又平也不为所动,最后伸出手才将碗交到他手里。在叶又平的监视下,一手捏着鼻子一口口将药喝了下去。

    “我要给你放十两黄连!”叶又平拿着空碗很快离开,剩下苏木在屋里张牙舞爪。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因为前天的考试断更了。谢谢大家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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