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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那一声幽叹,汐儿(首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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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央央,你在看谁?”

    某风公子纸扇轻摇在夜未央耳畔吐气若兰。

    夜未央的身子猛然一颤,僵在一处。望着步生莲的目光却久久未移开,只是突然凝起眉。

    步生莲揉面的手法十分奇怪,揉得看似无力,左手的手掌根着力,他用双手掌根把面团摊开,伸缩向外推动,再从外逐步内推卷成粉团,再用双手交叉往两面摊开,这样一次一次地反复推揉。他把面揉匀揉透,手中的面团在他白皙的手下看着光亮而滑润。

    只是,终究是觉得有些奇怪,只是说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夜未央凝着眉头越来越皱。

    耳畔又传来熟悉入骨的声喉,只是带着些许低沉,“传言步生莲的右手有疾。”

    简短的几字让夜未央恍然大悟,原来他每次以左手手掌掌根着力时比右手要重,是因为他的右手根本是残疾的。

    “步生莲右手天生残疾无法练就武艺,在寒宫曾一度被称为废物,只是几年前他将一套遗世的上古剑术以左手而成,而且将厨艺练就到登峰造极的境地才被寒宫重新认识。”

    姬扶苏浅浅而言,未曾瞥未央一眼。

    又是一个“废柴逆袭”的故事,夜未央眉角抖了两抖,眸光流转望向翁问旋。

    与步生莲相反翁问旋明显揉面的手法甚是气势恢宏!让人叹为观止。

    力度之大,让夜未央觉得他手中的巨大面团似海浪般涌动,在他的头顶以他健硕的臂膀撑起,旋转,舞动!

    这样的力度,均匀的从内向外的扩散,揉出的面团定是极富弹性与张力的!

    果然是墨川大陆的第一面点师,他揉的面是靠自己体内无穷的内力,将面团揉的均匀且圆滑。

    这样的面团做成面条,当是极具嚼劲的!

    若是光看这气场翁问旋肯定是更胜一筹!

    可是……

    未央再次望向步生莲,他的唇角依旧带着淡淡的笑容,没有因众人欢呼而感到丝毫的紧张与不安。

    这个男人还是真沉的住气的说。

    如果是面,光是揉好面团那也是不够的!那这两位究竟能做出如何惊世的面条呢?似乎有些期待了!未央想着。

    眨眼间,半个时辰过去。双方的面条都已经做好,已经开始进入汤的环节。

    汤,步生莲以汤闻名于事,汤面的汤的种类也很多不知这吃他要用什么样的汤对决翁问旋呢?

    在对决进入这个环节的时候,夜未央明显感觉到台下那个佳人的焦急。

    轩辕凝儿不安地坐在台下,她知道步生莲在汤的造诣,她的翁哥哥虽然能做一手极致的糕点可是,这个汤不知有无把握了,还有翁哥哥到底是要做什么?

    他怎么还没有开始熬汤呢?他怎么还站在那里对着一锅水发呆?他在想什么?轩辕凝儿越想越着急了。

    阿伊望着一旁的佳人不禁在心里白了她一眼,只是重新望向步生莲的双目变得凝重深沉,那双目里似乎流露出一些不可名状的情感,阴励幽冷。

    “八个锅子!”百姓中有一人惊叫出声。

    随即众人目光皆投向那绯色台子上的紫衣之人。

    八个锅子,这就是传说中能同时操纵八个锅子,切让八个锅子同时煮沸,同时入碗的步生莲?!

    香味四溢,沁人心脾的美味让一众人等屏住呼吸……

    这味道,那一刻夜未央轻轻闭目。

    海鲜、青菜、猪骨、鱼、山鸡、菌类、还有……

    八个锅子,果真煮尽飞禽走兽,山珍海味……跨世纪的汤料理,何其丰富的诠释……

    在半个时辰内完成八种口味囊括天上飞的地上跑的食材的,世间也只有此人了。

    紫衣妖娆的男子,以飞快的速度调转锅子。

    大火的是猪骨,慢炖的是山鸡,细熬的是海鲜之汁,清水而煮的是时令青蔬……一切安排的恰到好处。

    午后阳光有些烈,紫衣男子的衣衫早已有些湿透,细汗爬上额际,却依旧专注于手中的锅子。

    另一边的翁问旋相对来说此刻有些冷静,他熬汤的速度非常之慢,大勺一直搅拌着锅子里的东西。轻缓,柔和,一直保持着顺时针的方向。

    夜未央突然很想知道他锅子里到底熬着什么,想努力地去嗅出一丝味道,却无奈步生莲的八个锅子香味四溢将他锅子里的东西的味道遮掩。

    似乎感受到烈日西移,阳光不那么刺眼,也凉快了些许。

    一声钟声响起,一个时辰结束。一场料理对决收盘。

    绯色台子的南北两端各站着四个壮汉,抬着飞鹰雕文的梨木大案盘。

    南端是步生莲的八个白玉汤碗,都盖着盖子,十分整齐的排列。

    北端是翁问旋的作品,一个巨大的绘有棠花的瓷盆,只此一碗而已,再无其他。

    拄着拐杖的老人一拐一拐地再次走上台来。

    “一个时辰结束,双方的料理已经完成,下面由评审试吃。”老人眯眼说道捋了捋白花花的胡子,“先吃谁的呢?”

    众人缄默,等着老人宣布。那老头似乎有些犹豫了,望向一旁得意的七个长老,就知道每次让他来做这坏人!

    翁问旋望着那老头一副捉急的样子,抽了抽唇角道:“问旋为主,就请先吃步公子的吧。”

    老人捋胡子颔首,表示赞许,“那就这样吧!步公子请!”

    四个壮汉抬着鹰纹梨花大案盘走上前去。

    四位丽人将那八个白玉汤碗摆在玉台上,又用小盅盛起。

    八小碗!若是吃完这八小碗还如何吃的了翁问旋的?夜未央想着凝眉。

    其实她一直认为评审先吃与后吃真的有很大的区别,会影响料理的最终结果。上一世亚洲神厨的冠亚军之争她就是先吃的那一位。

    八个小盅子摆在面前,四位评审面上神情各异。

    都是微愣片刻后,同一时间拿起筷子,没有交流各自动筷。

    夜未央却是在拿起筷子之后久久的望着那八个盅子。

    料理所讲究的是色、香、味、意、形。这八个盅子里的汤呈现各种色彩,海鲜的乌黑,青蔬的翠绿,骨头汤的灰白,甚至山鸡的蜜色……

    还有形,步生莲是一个细致的男人,他做的汤的料理果真像一幅画一般丰富。

    夜未央和其他三位评审一起端起第一盅,海鲜面。

    朱唇碰触到的那刻竟带着丝丝凉意……他是在什么时候将这海鲜的汤汁弄得如此温凉的?众评审皆愣住!

    闭目,汤汁流入口中,一股海浪的气息扑面而来,仿若身临大海,海风袭面久违的凉爽,似乎看到海豚追逐着自己游向远方的天际……

    这就是料理的“意”,谓之意境,如同写作一般的刻画。

    至于“香”,步生莲俨然是成功的,他在熬汤的时候就已经吸引了众人的眼球。

    四位评审不约而同的端起第二碗青蔬汤面。

    清汤清澈到无一点杂质,面在汤水里看的清清楚楚,那汤面覆辙数片青江菜和几粒枸杞子。

    时分细腻的落笔,一股“清江水暖”的清新之感,绿与红视觉的冲突把握的恰到好处。这是一道极具“形”与“色”的汤点。

    待入口蔬菜的清新之味溢满口腔,闭目的那瞬仿佛身置青山绿水之间,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久违的田园气息扑面而来。

    四位评审陆续品尝完八盅子的汤面。夜未央不禁瞥向一旁的姬扶苏,见他优雅的擦拭唇角,方才还想问问他的感受来着,最后想到评审间交头接耳是对对决者极不尊重的表现,才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步公子的料理四位评审已陆续用完,下面请试吃翁阁主的料理!”

    翁问旋的巨型瓷盆被端上,众人十分好奇他的瓷盆里到底盛有怎样的惊世之作?!

    移开棠花白瓷盖的那一刻,太阳似乎躲进了云里,天忽地一阴。白瓷盆中之物,冒出一阵热气,似乎瞧见那一瞬的金光四射……

    众人屏息,到底是什么样的汤面料理?

    四位丽人将白瓷盆中之物盛于碗中递与四位评审。

    热气尽散的那刻,夜未央才清晰的看到碗中之物。

    粘稠的汤汁……这是什么?

    众评审望着瓷碗惊叹不已。显然他们是第一次看到汤面的汤汁此等粘稠的!

    可这对夜未央来说并不陌生,现代这不就是糊汤粉那样的东西吗?

    夜未央瞥了一眼身旁众人,读出了他们目中的疑惑,显然他们似乎是第一次看到这么粘稠的汤汁做出的汤面。

    只是迫不及待的想尝一口,想知道这面是否和想象中的一样。

    姬扶苏,温孤墨染,还有轩辕九君拿起一旁的筷子,将那面送入口中。

    薄唇微抿,是乎是要进行一番咀嚼之时,却是集体一愣。

    这么爽滑却极富嚼劲的口感,似乎是第一次吃到。

    这汤汁的蜜色,融入了虾仁的鲜美,鳝鱼末的香味,还有干海苔恰到好处的咸味,甚至还有熬得浓稠的骨汁高汤相兑,也不乏青蔬的滋味镶嵌其中。

    夜未央凝眉沉思,这道料理其重点在于他的面的嚼劲,极富口感,而且……

    “好像是一根到底的,好长……”竟是喃呢出声。

    温孤、扶苏、九君望向夜未央,心里也是默默的颔首,是的是一根到底。

    夜未央起身望向前面的白瓷大盆,原来白瓷盆里的面都是一团一团的,为了方便那四位丽人夹入他们的碗里……

    所以,别看这个男人俊朗的容颜带着些许粗犷之色,其实他也是个细心的男人。

    把一团一团卷好的面放入他调好的汤汁里,在众人的欢呼对手的厨艺时,他沉着冷静的做完这一切。

    夜未央端起小碗,抿了一小口汤汁。

    一刹那脑海闪过一丝清明,这样鲜美的味道他是如何在短短半个小时做到的?

    还有汤汁里淡淡的奇异的香味是什么?

    充斥舌尖的香麻之感。

    “这香味是什么?”一旁的银袍男子淡淡地开口。

    温孤与姬扶苏亦是凝眉。

    是什么这些人应该是吃遍山珍海味的人未吃出那香味?

    夜未央却是端着小碗仔细的嗅了嗅,努力的思索似乎是有些熟悉,这个她用过的,是她熟悉的香味。

    虽然变成了浓浓的汤汁状却是她用过的……

    似乎想起了多年以前爷爷做的一道鱼……

    水汽漂浮的灵眸闪过一丝清明,是。

    “是藿香。”她淡淡地开口,抱着小碗的手有些颤抖,是的是熟悉的味道,爷爷做过的味道。

    翁问旋浓黑的睫毛颤了颤,望向夜未央,目光中满是不可置信。

    区区一个小书童为何会一下猜到他用了藿香?

    他已经将那洗净的藿香切末,切到比那鳝鱼末还要细小,“他”竟然吃出来了。

    “你怎么吃出来的?”他惊讶地问道。

    未央收回记忆,干笑了笑,“很久很久以前一位亲人给我做过一道‘藿香鱼’,这味道我一直记得。”

    姬扶苏明显感受到她语句里的一丝情绪,修长的手幽幽然探着寻到她的小手,紧紧地握住……

    他指尖的温度似电流般传来,直击她的心扉,身子颤了颤,愕然望向一旁绝美的少年。

    心头莫名一软,或许这个少年也是懂她的,也许只因为他是君王,从不知该如何表达他的情感,只此而已。

    只是,出于本能,她硬是将他冰冷的手生生甩开……

    扶苏被未央甩开的左手在刹时捏握成拳。

    敛起眸光之中的幽冷,转瞬望向翁问旋,浅浅道:“翁阁主的料理极致美味,只是风离湮想知道这汤汁翁阁主何故反其道而行,弄得此般粘稠。”

    翁问旋沉思片刻道:“不瞒风公子,翁某在昔日周游之时曾经去过一个北地贫穷的村庄,那里的冬季气候寒冷,在寒冷的冬季他们将面的汤做成浓稠状以暖胃驱寒。更主要的是这种汤皆是用余料所成,将那些舍不得扔掉的豆子或者一些食材悉数煮成高汤糊状。”

    风离湮颔首,厨子与一些游走的僧人一样,在学成后会行走至各地,发掘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若是好厨子当是翁问旋这般。

    白胡子老公公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二位的料理已试吃完毕,现在就请四位评审做出决定,支持寒宫步生莲的请举白色汤匙,支持翁阁主的请举棠花汤匙。”

    长老一番言语之后,众人便开始欢呼。

    片刻的功夫,那三人皆举起手边的汤匙。

    白匙、棠花匙、棠花匙……

    夜未央扫视一下三人,银衣男子是白匙,温孤墨染棠花汤匙,姬扶苏也是棠花汤匙……

    阿伊身旁的佳人气得直跺脚,她的叔叔若给棠花汤匙,随便夜未央选谁都就不用比了!

    这下好,有可能是平局!

    夜未央也咬牙切齿,这敢情这么快举汤匙,就是为了将这决定性的一票让给她投?

    好难做人的说!

    夜未央有些郁闷了,众人向她投来火辣辣地目光。

    那一旁的寒宫弟子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她望着两个汤匙的目里闪过一丝深邃,只是,在那一刻下定了决心。

    修长白皙的手探向那近在咫尺的汤匙——

    “我选翁问旋!”她坚定的说道,望向众人。

    姬扶苏微愣,本以为为了赌注她有可能选择步生莲,可是……

    “理由是我喜欢这样的厨子,一个走遍四海领略百姓疾苦的厨子。还有……”夜未央顿了顿,“他教会我很重要的一点,料理对决,从来没有先吃与后吃的差别,从来只是,只要你认真做了,用心做了,不顾世人的言语,就足够了!”

    在说完这样一番话的时候夜未央完全没有察觉到某皮肤黝黑的男子,那黑黑的俊脸羞的通红,还有步生莲苍白的脸,已无往昔的妖娆……还有温孤墨染方才清绝的身影幽幽然一颤,还有某风公子眉目里的一丝赞赏…。

    她更不会发现,那远方高阁里白衣带着斗笠的男子凉薄的唇扬起的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

    还有内阁里某个玄衣的男子握着瓷杯的手微微一滞……

    夏风拂起未央耳畔的青丝,望向右侧的温孤墨染,这一刻,她似乎懂了温孤想要教她的东西。

    墨染,原来,你一直都在以这样的方式让我明白一些我以前忽略了的东西。夜未央想着,似乎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在目光触及他温柔的眉目时,千言万语话作无言的缄默……

    “那么我现在宣布,此场料理对决的最终胜利者为翁问旋!”白胡子老人笑着公布道。

    又是一阵欢呼雀跃。

    “各位请试吃……”那老头还没说完,一群人就涌上前来。

    “还愣着干什么?走!”扶苏拉过夜未央,往外走去。

    “你……”这就走了?夜未央不解地望着姬扶苏。

    “怎么?赌注不算数了吗?陪着本公子去祝国寺!”扶苏笑道。

    “我陪你去。”夜未央瘪嘴说道,任由他拉着离去。

    高阁里一个白色身影也闪身离去。

    夕阳西下,染红天际,姬扶苏拉着夜未央跑向马车。

    那一瞬夜未央的目光定格在他绝美的侧脸,还有他薄唇微微勾起的弧度上。如果,如果你一辈子都是风离湮,我们或许能成为很好的朋友,就像和温孤墨染那般的挚友,可是你……

    向晚意不适,驱车登古原。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或许我们下一刻面对的即是黄昏的别离……

    “你在想什么?”他望着她失神的小脸幽幽一叹。

    “……”夜未央猛地抬起头。

    “上车吧。”他温柔地说道。

    “嗯。”

    来到祝国寺的时候天已经渐渐黑了。

    祝国寺内堂前的菩提依旧,香烟袅袅如往,只是再来,于姬扶苏而言飘渺的恍若隔世。

    行至一处他放慢了步伐,“在这里等我,我要去见一个人。”转身离去的那刻,却是不安的回头,“阿伊一会儿就来,别到处乱跑!”

    “我知道。”夜未央淡淡道。

    姬扶苏走后夜未央一直坐在菩提树下似乎是在拼凑这记忆里零零散散的记忆。

    关于“夜未央”的,也关于曾经的姬扶苏的……

    姬扶苏走进祝国寺后山竹林的那刻,琴音飘渺,一个孤寂的背影在竹林之中。

    此人正是玄析,三十多岁的容颜,掩藏了他真实的年龄。

    “叔祖。”姬扶苏唤道,微福着身子。

    “离湮,你来了……”琴弦戛然而止,玄析的手划过一抹血痕。

    “叔祖。”那血痕落入姬扶苏眼里,换来的尽是难得一见的慌张。

    “离湮,你是帝王不该再有这般神情。”玄析幽叹。

    “叔祖。”姬扶苏一撩衣袍,竟是单膝跪地,“叔祖,离湮愚昧,今世恐是做不好这样一个君王了……”

    他的话音刚落,玄析一怔。

    “叔祖,离湮被困于命运的枷锁,再也看不清自己本来的心迹,只是觉得命运萦于手中,再也看不清他本来的面目,再也看不清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或者我活着一世究竟是为了什么?”

    此番话落,玄析的面色更加难看了。“离湮,可是觉得倦了乏了?可是这是你与生俱来的责任,生来孤苦,何惧风霜?”

    冷笑,生来孤苦,何惧风霜?

    “哈哈哈……”他大笑出生,“只是十六年后,朕再也不想做这样一个站在大风万里山河之上,长袖善舞的戏子,带着终年不变的冰冷面具,看尽世态炎凉、人情冷暖。如果可以朕愿意一辈子做这个深居简出的风离湮……。”

    玄析轻叹,掐指一算,风决一世殇,墨染一指痕。世间最易改变一个人的,当是情愁。

    宫拓,你言姬扶苏无心无情,我倒是觉得,他比世间之人更加长情。无论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

    情,最难久,多情之人终至寡情,无情之人却能长情。

    玄析沉思良久笑道:“近来风都有一才子前来问禅宗佛理,写下一诗,诗前贫僧已忘,唯记得一句‘云在青山水在瓶。’”

    他说道,却再也不再多说一句。

    那一刻,姬扶苏低垂的眉目猛地抬起。云在青山水在瓶?云本在青山之外,水又如何只在瓶中?

    云的自由,或许他此生无法触及,那么他是那瓶中之水?良久他却是摇头。

    原来,玄析不过是为了告诉他,只要保持白云一样自由自在的境地,那么何处不能自由?何处不是解脱?

    可是,他做不到……这样自我慰藉的心态他学不来。

    菩提树下夜未央坐了一会儿,看着天色已晚,百姓皆散,似乎是觉得等的太久了,有些不安的起身朝那后山的方向一望,思量了一小会儿,抬步走了过去。

    后山的路有些空寂,夏风带动竹子摇晃的沙沙声尤为清晰。

    只是突然闪出一到白色影子。

    夜未央警惕的止步,呼唤道:“谁?!”

    斗笠下男子的眉目微凝,本想神不知鬼不觉的赶走那些跟踪着“他”的肴娘的属下,却还是惊动了“他”。

    谁叫这些细竹承受不住他的重量,害他一步踏空,落了下来,善骑者堕善游者溺啊!

    他以飞快的速度闪身到夜未央的身后时,夜未央却是仓皇回眸。

    那一瞬,他指尖略显慌乱地收回,却在那刻碰落了她头上的书童帽。

    青丝缱绻,还有那略带惶恐之色的灵眸……

    今日月圆,竹林间清楚的看到了相互的面容。

    原来,“他”是女子。

    公子澈,有生以来初次觉得心陡然慢了半拍。

    斗笠微凝的眉目舒展开来。可是他放松警惕的那刻,某书童却以飞快的速度,伸手探向他的斗笠。

    “你是谁!”语音还未落,斗笠已落地。

    苏澈腹诽,他何时这般迟钝过?

    “你……”那双灵动的眸子里满是不可置信,还有恼意、连天的怒火。

    栗发虽已长,可是那双茶色的目,她永生难以忘怀,这是她见过的最清澈的茶色的目,因为清澈所以铭记,可是却是他亲手将她上世鲜活的生命葬送于悬崖之下……

    “我就知道,我来了这异世,你一定会跟着来的。没想到现在才让我遇到你!”她的眸光燃起幽冷,“你曾说轮回路上等着我来索命,然后我就魂穿此无名异世,那么是不是只要这一世我杀了你我就能回到我的时代了?”

    公子澈绝美的凤目忽变了色彩,这个女人,究竟再说些什么?

    “姑娘?”他冷冷的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夜未央再次的开口打断了思绪。乱了,一切俱乱,十九年流年皆殁,面目全非。

    “苏子婴……”

    她幽幽然吐出这个名字仿若隔了千万年之久远。

    时间、空间、在这一瞬,化为虚无!

    不!她方才说了什么?还没来得急思考片刻,女子就已拿出袖中的短剑来,这是出宫时姬扶苏给她的,说是防身之用,备不时之需。

    她说:苏子婴。

    没有片刻的犹豫,他反手夺过她朝他刺来的短剑,将她一揽入怀……

    试问这一世还有谁知道他叫苏子婴?

    试问他这一生用“苏子婴”这个名字欺骗过谁?

    还能是谁?只有那桃林溪畔的五岁的懵懂女童。

    只是,十年过去,他容貌已改,奈何她却在第一眼将他认出?

    这一刻,心间起伏,那早被他埋藏在记忆深处的不安与恐惧袭上心头,化作此刻颤抖的相拥。

    紧紧地拥着,不敢再松懈一刻……

    夜未央却是死命挣扎着,这又是什么情况?他又想干什么?

    “汐儿……汐儿是你吗?”,千言万语化作幽幽一叹。茶色的瞳孔似有流光涌动,他的手情难自已地伸到她的面前,捧起她的小脸。

    “我就知道上苍不会对我这么残忍,上苍还愿意给我一次机会……”他纵情的喃呢着,忘乎所以。

    “放开我!”夜未央大怒,可是这个男人却像疯子一般紧紧地揽着她要她动弹不得。

    “疯子,你再不放开我,我杀了你!”夜未央说道,在他怀中猛地挣扎起来。

    “大胆!放开她!”竹林中闪出两个身影来,来人正是姬扶苏与玄析。

    “我说要你放开她!”姬扶苏看到这一幕俨然有些丧失理智,一旁的玄析诧异地望着此刻暴怒的姬扶苏。

    苏澈抬首,望向姬扶苏却依旧不愿放开手中的人儿。

    “公子澈!”姬扶苏淡淡的吐出这个名字,这一刻剑眉微蹙。

    “风离湮。”公子澈的目光也落在他的容颜上。

    “不知我的书童何处得罪了染宫宫主?”姬扶苏讥讽道。

    “我与她是故人重逢。”公子澈冷冷道,他本不喜欢于人前解释什么。

    “哦?”姬扶苏眉头一挑,“故人?央央,我如何不知晓你和染宫宫主还是故人了的?”

    “不!听他扯淡,我和他是仇人,仅此而已!”公子怀中的夜未央嘶吼道。

    公子澈身子猛地一颤。

    她说:他和她是仇人,仅此而已!

    “你说什么?”他的目里满是不解,“仇人?”

    他无力的松开臂膀,夜未央顺势挣脱开他的怀抱。却被立马带入另一个怀抱。

    “说了,要你在菩提树下等朕的!”那声音里带着浓浓地恼意与责备。夜未央惊恐地望了他一眼,未再多言。

    “走!”姬扶苏对夜未央说道,又朝玄析微微俯身行礼。

    月色之下,竹林之间,白衣男子绝美的容颜上有些不可名状的东西至那茶色的眼眸而出。

    皎皎圆月,似乎有无数孔明灯升起,竹影婆娑。

    “汐儿。”那声音轻若飞雪,气若游丝。

    只是刹时的触动,夜未央仓皇回眸,望向那绝美的男子,似乎这声呼唤曾经思念过,曾经欣喜过,可是再也拾不起,忆不得……

    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那一瞬,夜未央挣脱开姬扶苏的手,猛地朝那白衣男子跑去。

    如果,都痛苦,倒是可以选择结束,来这里是因为他,如果,杀了他呢?

    短剑出鞘的那刻,林间夏风突然而止,时间仿若凝固于此。

    那一刀,他没有躲,直直的穿透了他的胸膛。

    那一刻,夜未央呆呆地站在那里,没有想象之中的银光乍现,斗转星移,没有,什么都没有。

    天!她究竟做了多么傻的一件事……

    血染他翩跹白衣,任一段缠绵过往于眸间烧焚。他却依旧带着温柔的笑,她说过她喜欢他的微笑,所以他一直都选择微笑着。

    “汐儿,我知道你恨我,我没有保护好你,如果你恨可以杀了我,甚至千刀万剐,只要你能快乐……”唇角已渗出血迹,他的脸色逐渐苍白。

    夜未央丢掉了手中的短剑。一股强大的思念不听灵魂的支配,和着泪水涌出。

    夜未央面无表情的流着泪,为什么?怎么会这样?她没有回去,她还在这个世界!

    为什么?为什么要如此伤心如此难过?为什么要被他此刻的只言片语打败的体无完肤?为什么心痛到无以复加?为什么想恨却再也恨不起来?

    她错了,大错特错,这一切都是她的错,错在她的自以为是!

    “……”衣袖擦干泪水,她猛地一处退去。

    衣袂飘飘,爱恨滔滔。

    “未央!”

    抛之身后的还有某一声虚弱无力的——汐儿。

    两个少年亦是追随女子跑去。

    玄析无奈摇摇头,这便是命中注定的劫数,逃不掉,躲不了。

    公子澈以修长的手指封住自身穴道。茵茵绿野他一路走来的地方都留下一滩血迹。

    “主子!”以阿瑜为首的等数位黑衣蒙面人拦下了他。

    “滚!本座不是你们的主子!”公子澈厉声说道。

    “主子!”七人闻声跪地。

    公子澈冷笑,“本座没有命令你们动风离湮吧?那你们效命的主子是谁?!”

    白袖一拂七人的佩剑俱已到他的手中。

    然后悉数插入泥地里,“若是认本座为主,今日皆自断一臂,若是不想,山高水阔,别让本座再看到你们的影子,否则本座一定会杀了你们,滚!”

    七人皆惶恐地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瑜姐姐,怎么办?”一女子哭诉道。

    “瑜姐姐我不想断手,我也不想死。”几个年纪小的女孩子都哭了出声。

    “我……我们回去找肴娘……再不行去找夫人……”阿瑜面色惨白,支支吾吾地说出这段话来。

    公子澈撑着身子朝前走去,修长的手指探入怀中,拿出一个细小的竹筒。

    指尖轻轻一扣,一缕白烟滑向天际。

    数个白影闪过。

    “端木我妥协了,在最后的时刻我能想到的只有你。替我跟着那个女孩……”他苍白的手指指向前方,目幽幽一闭,瘫软在端木苏影的怀里。原来,世间竟已无可信之人,自己一手培养的死士,如今已不再听候他的命令,自作主张的行事。如果,是这样,他宁愿选择重回染宫……

    “送宫主回去。”他浅笑着对身后的二位堂主说道,“治好他。”

    “属下遵命。”二位染宫十六堂堂主从他手中接过公子澈离去。

    此刻众人心知肚明,公子澈即是找到了左护法端木苏影就足矣见得他此刻接受了成为染宫宫主的事实。

    端木苏影闪身消失在林间,朝夜未央与风离湮离去的方向追去。

    奈何,那个疯狂奔跑着,长发簌簌披沥的少女的背影有一丝熟悉。虽然熟悉却是从未见过的倔强与孤傲。

    “夜未央,我命令你,停下!”姬扶苏追逐着喊道,那张绝美的容颜此刻已没有丝毫的血色。

    指尖刺入掌心的腠理依稀可见几分惨绝人寰的血色,他吃力的动用内力闪身到夜未央身前。

    颤抖地拥她入怀……

    头部撞击他的胸膛,她慌乱中似乎听到他胸膛急促的心跳声。

    他喃呢道:“央……我不知道你和他之间发生过什么,我只希望你忘了,快快乐乐的活着,傻丫头!”

    腥咸的血味溢满口腔,唇角已渗出一抹浅淡的血痕。

    怀中人儿,此刻泪已决堤,“我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我生老病死都在这个鬼地方,姬扶苏你知道吗?”

    她睁大了泪眼望着,目光触及他的苍白,却是心头一怔。

    “你……”

    “没事,扶我回宫吧……”他浅淡的笑,依旧是云淡风轻。

    从怀间摸出一个瓷瓶来,颤抖着倒出四粒药丸来,送入嘴里。

    “对不起……”夜未央微低着头说道,下一刻目光却是游离的望向远方。

    她错了错的离谱,不知道那个被她刺穿胸膛的人还能否安然活着……心,莫名的有些慌乱。

    小手绞着衣袖似乎想开口问些什么,却听到一声:

    “他不会有事的,这个大陆武艺最强的男人如何有事?”姬扶苏浅笑,带着一股淡淡的醋意。

    怎么办,他感觉自己离她越来越远,萦绕她周身的皆是此等优秀男儿,似乎任何一个,都远比他适合她……

    那么,是不是该放手……

    苦笑,无奈高扬了嘴角,却是在那一刻一拥她入怀。

    “走,去找阿伊那小子算账,准是被什么人绊住了脚,只开了!”他依旧温柔,宠溺间却有着些许苍白无力之感,这一世他能给她的还有什么?

    “嗯。”默然颔首,望向月色下他绝美的侧脸,又是一种心情。

    既然回不去了,就好好生活,傻笑,那个男人怎么可能会同她一起穿越?是她太自以为是了!只是世界上真有两个这么相像的个体,那么她的穿越会不会和那个叫公子澈的男人有关?他是认识她的?以前的“夜未央”?可是这具身子为何没有关于他的记忆?倒是她的灵魂里有些零星的记忆……

    姬扶苏的手紧握着她的小手,踏着月色离去。

    马车里阿伊果然是被人下药睡着了。夜未央和姬扶苏看到阿伊的睡姿时不由相视一笑。姬扶苏凝眉,如果没猜错下药的人当是公子澈,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眉目本能的一寒。

    姬扶苏离开祝国寺的那刻一个绯衣长发赤足的男子带着一行人,行色匆匆的,进了寺门。来人,正是宋律!

    “方丈,深夜叨扰,下官抱歉,因涉及到数起重大案件,下官不得不前来打扰,方才下官探子来报公子澈曾出现在此。不知公子澈现今前往何处?”宋律恭敬地行礼低声道。

    “宋大人,公子澈的确出现在本寺,只是现今他已被他属下接走了。”玄析笑道。

    宋律沉思片刻道:“谢方丈相告,下官告退。”

    “宋大人,宋大人幼时之事如今可曾还记得。”玄析淡淡道。

    宋律微愣惊愕道:“方丈,可曾见过少时的宋律?”

    “不,只是宋大人的身世视乎很离奇呢。”说完他起身轻点他的额际,“宋大人夜深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宋律有些莫名,摇摇头离去。他的身世又怎能称的上离奇?说来说去不都是那些破事吗?

    玄析望着绯衣离去的身影浅笑:又是一个凡尘受劫的仙君,只是他与温孤墨染不同,他将一切俱忘了,不知是刻意而为还是天意。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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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码三四个小时亲们是十分钟不到搞定的节奏,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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