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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0章 欢好(一大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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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拍门的声音很急促。

    一声连着一声,在夜里这声音能传出很远。

    烟紫道:“难道是四阿哥?”

    有几次,夜深了,四阿哥还会敲开相印殿的门。或是给回雪送东西,或是来跟回雪说说话。

    王方已去开了门,却是岑梨澜。

    夜很黑,伸手不见五指。

    相印殿廊下的红灯笼发出微红的光,这光线忽明忽暗,摇摇晃晃。

    王方挑着灯笼,凑近了,才发现是岑梨澜。于是忙放下灯笼:“岑妃娘娘吉祥。”

    往日里,回雪已睡下的时候,岑梨澜是不会来打扰的,这一日却不同。

    岑梨澜身后并没有奴婢跟着,也没有奴才挑着灯笼。

    东西六宫,漆黑一片。连个人影也没有。

    岑梨澜就这样跌跌撞撞的来了。

    甚至,王方给她行礼,她也没让他起来。平时,她并不会这样,甚至,王方要伏身行礼的时候,她都会笑着说“免了”。

    她直直往内室而去。

    脚步急切。呼呼急促。像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回雪已觉察出,这晚来的人不会是四阿哥,若是四阿哥,他在大门口时,便会“额娘,额娘”的叫上了。

    烟紫重新点上几支蜡烛,将内室照的如同白昼。

    岑梨澜刚进内室,便差一点倒下,用力的扶着屏风,她才站稳了。

    灯光下岑梨澜面色憔悴,神情慌张,嘴唇没有一点血色。

    回雪忙扶着她倒在榻上:“刚才还听王方说,永和宫里好好的,这是?”

    烟紫本想去捧茶。手里的蜡烛低低一照,却吓的哆嗦:“主子,你看看岑妃娘娘的裙子……”

    岑梨澜穿着一条藕色的裙子。回雪只看了一眼,便不忍再看:“去叫太医…….”

    烟紫还没走,岑梨澜便止住了她:“不用叫太医了。”

    “这是怎么了?”回雪心疼的厉害,见岑梨澜不让叫太医。便让烟紫赶紧去烧些热水。

    烟紫很快去了,端了热水来,铜盆里的热水袅袅娜娜,白色的软毛巾在盆沿悬着。

    回雪示意烟紫外面候着。

    烟紫知意,退了出去,将内室的门轻轻关上。自己站在内室门口守着。

    回雪将毛巾放在热水盆里沾湿,然后拧去水分。先是帮岑梨澜擦了擦脸,然后又给她擦去手上的血痕。

    “这是怎么了?刚才我梦到…….梦到你坐在皇上的辇车之上,而皇上却在辇车下面,鲜血淋淋的……本来就觉得这个梦很是诡异,怕不是什么好兆头。不想你……果然出事了。”回雪握着岑梨澜的手。

    岑梨澜掀开衣裙,露出下身。

    她白净的腿上。已是伤痕累累,甚至,在两腿内侧。还出了现了大团的青斑。

    瞧着伤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划的。

    如今伤口不再流血,想来岑梨澜受伤已有一会儿了,她裙子上的血,是因为腿上有伤。

    这么*的地方,岑梨澜不愿让太医瞧。

    回雪甚至不敢摸一下她的腿,害怕那些伤口又会流出血来。

    “很庆幸,我没有死吧。”岑梨澜呵呵一笑,她竟然还笑的出来。

    回雪心里却满含酸涩:“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腿上…….”

    回雪不忍说下去。

    岑梨澜咬着嘴唇道:“今晚本是我侍寝,傍晚的时候,皇上便坐着辇车到永和宫了,我瞧着,他的气色不错,而且心情好像也好了一些,晚饭,皇上也是在永和宫用的,吃了些番薯,还吃了些蛤蜊肉。”

    岑梨澜眼睛幽幽的,灯光照着她的脸,她的脸白的如一张纸:“用过饭,皇上说是白天累了,便想歇着。刚到床上躺着,六阿哥便哭了,最近六阿哥总不让嬷嬷们抱,只认我。我也无法,六阿哥在隔壁哭闹不止,我便披衣去哄了他一会儿。”

    “六阿哥是皇上的孩子,你去哄他,皇上还有什么话说?”

    岑梨澜叹了口气:“我哄了一会儿,六阿哥就不哭了,我刚回房里,他便又哭了起来,六阿哥一直哭闹不止,嬷嬷们又哄不下,皇上便有火气,说是要治嬷嬷的罪,小孩子哭,是常事,嬷嬷们细心照看,又有什么罪呢,我好不容易求着皇上,他才算饶了嬷嬷。”

    “然后呢?”回雪握着岑梨澜的手。

    岑梨澜低下头:“六阿哥一直哭,惹的皇上心烦,他便叫了王福全进去,说是让王福全去养心殿拿他常吃的那些安眠的药,喂给六阿哥吃一些,六阿哥就不哭了。”

    回雪骇然:“安眠的药,是因为皇上常常失眠,可六阿哥是小孩子,怎么能喂给小孩子吃呢?”

    岑梨澜抬起头,眼圈都红了:“谁说不是呢,六阿哥晚上哭,是因为白天睡觉太多了,晚上他睡不着,我便求着皇上,让他不要生气,也不要喂六阿哥吃什么安眠药。”

    “最后呢?”回雪急切的问。

    岑梨澜摇摇头:“因六阿哥一直哭,皇上生气了,硬是让王福全取了安眠药来,喂了一些给六阿哥。六阿哥喝了药,睡的昏昏沉沉,我一心惦记着六阿哥,哪里还有心思伺候皇上呢,可皇上又有兴致,非得扒光……了我的衣裳,他心里只有兽欲,哪里还顾及六阿哥呢。他只当六阿哥是阿猫阿狗了。天下间竟然还有这么狠心的阿玛,我今儿晚上才算见识了。”

    回雪叹了口气。

    畅音阁一事,已让妃嫔们噤若寒蝉。如今,皇上竟然连六阿哥的生死都不顾了吗?

    岑梨澜十分怨恨的道:“皇上脱了我的衣裳,他有兽欲,我却疲于应付。我一个当额娘的,不能抛下六阿哥,只顾着迎合皇上。且他让人喂六阿哥喝安眠药,我都恨死他了。他在我身上……乱亲乱舔,结果呢,他自己无用……”

    回雪默默的盯着摇曳的烛火。

    有只飞蛾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直往烛火上扑,烛火很旺。飞蛾一下子被烧成了灰烬,发出“吱”的一声响,而在这响声之后,小桌上的蜡烛“呼”的一声,灭了。

    屋子里暗了一些。

    岑梨澜抚摸着伤口道:“皇上试了很多次,可他还是不行。根本无法成事。他跟我说,以前在养心殿。有安妃伺候的时候,吃了白药丸,他全身就像有使不完的力气,如今,安妃不在了,白药丸没有了。他便如秋后的老菊花一样,身体渐渐的枯萎。”

    “皇上…….难道问你要白药丸?”

    岑梨澜摇摇头:“我哪里有什么白药丸,皇上只是叹气。说宫里的人都不中用,为什么只有安妃才有白药丸呢,他试图…….跟我欢好,可他的身体不行,试了有一个多时辰,还是枉然。有嬷嬷跑到内室门口,告诉我说,六阿哥喝了安眠药,怕是剂量大了些,吐了不少东西出来,六阿哥是我亲生的,母子连心,我当即要穿衣裳起来,皇上却按着我,就是不放开我,但他一直又不行,对我又拧又掐,也无法成事,最后,我说了一句:皇上既然不中用,何必这样……皇上还是放了我,让我去看六阿哥吧。”

    岑梨澜说到这里,身子略微发抖:“就是因为这句话惹怒了皇上,皇上当即给了我两个耳光,说他不成事,是因为我没有伺候好,说他跟安妃的时候,便能成事,为何到了永和宫就不行了呢,说我一心想着六阿哥,不想跟他欢好,是不是因为,我跟李答应一样,有了什么男人了,对他不忠了…….”

    “皇上如今,越来越多疑了。”回雪也叹了口气。

    岑梨澜擦擦眼角的泪:“结果,他就取下我发间的簪子,不停的在我腿上乱划,划一次,就问我一遍,到底有没有对他不忠,你瞧瞧,我的腿被划成什么样了…….”

    回雪只觉得胸口塞了一团棉花。

    她刚进宫时,见到的那个皇上,虽不熟悉,但也不讨厌。

    可如今这个皇上,让回雪觉得,越来越陌生,越来越残暴了。

    他可以不把妃嫔们看在眼里,可如今,连他自己的亲生儿子,他都要下手了。

    “六阿哥如今怎么样了?皇上在永和宫,你跑了出来,他岂不是更生气?”

    岑梨澜道:“他划伤了我,我流了很多血,他渐渐的也没有了兴致,听我缩在那儿呜呜咽咽的哭,他也觉得烦躁,便带着王福全先回了。他刚出永和宫,我便一路小跑往相印殿来了,郁妃,我真的——很害怕。”

    岑梨澜的肩膀都抽动起来。

    进宫多年,这是第一次,她对回雪说,她很害怕。

    回雪紧紧的搂着她。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不用怕,六阿哥不会有事的,你也不会有事的。不如,今晚你就睡在相印殿吧,腿上有伤,不要再回去了,至于六阿哥,我这就叫人王方去永和宫看看,若是喝了那安眠药有什么不妥,自然会叫太医的。”

    岑梨澜这才松了一口气:“这宫中若是没有你,我真不知还要怎么撑下去,皇上他,太可怕了,在畅音阁的时候,我就觉得,皇上,已经不是以前的皇上了。”

    回雪就这样搂着岑梨澜。

    还记得刚进宫那会儿,她们坐在储秀宫的台阶上,看着荣妃与皇后她们,打扮的花枝招展,发间的头饰熠熠生辉。

    那个时候,她们心中曾想,做皇上的妃子,应该是高高在上的吧。

    可如今,她们成了皇上的妃子,却也如被圈的羔羊一般。

    “皇上吉祥,奴才给皇上请安!”回雪刚要叫王方进来,便听到王方在门口喊了一声。

    这声音很是响亮,明显是提醒回雪的。

    岑梨澜腿上一软:“皇上竟然…….到相印殿来了,他是不是…….来找我的?”

    回雪安慰她:“不要怕,皇上不知道你来这里,怎么会是来找你的,可也不能让他知道你来我这里。不然,他一定会想,你是来向我诉苦的,只会更恨你。”

    回雪一面说,一面四处找地方,想着把岑梨澜给藏起来。

    屋子里有几把椅子。还有一张厚厚的宫毯,一扇屏风,一个高高的博古架,可这些,都不是能藏人的地方。

    梳妆台那边,倒有几个箱子。里面装的是回雪的衣裳。

    可箱子都是红木做成的,木质细腻。上面还有把锁,若是把岑梨澜藏在里面,怕是会闷的憋气。

    柜里也放着不少回雪的衣裳,那柜子有一人来高,最上层放的是一些贵重的首饰,还有一些金银。

    如今。也只能把岑梨澜藏在柜子里了。

    回雪扶着岑梨澜过去,将她塞在柜子里,柜子空间不大。且已盛了不少衣裳,如今岑梨澜进了柜子,柜子的门都关不上了,回雪只得拿出两件衣裳扔在床上。硬是把岑梨澜给塞了进去。

    柜子这两日并没有上锁,柜子上的锁,一直由烟紫管着,如今,已没有时间叫烟紫进来了。

    回雪刚藏好岑梨澜,就听到烟紫在门口高呼一声:“皇上吉祥……”

    皇上倒觉得纳闷:“平日里相印殿的奴才,都是知礼的,怎么这半夜,你们给朕请安,喊的这么响亮,也不怕吵着你们主子?”

    烟紫答不上话了。

    内室里的烛火还亮着,自然不能说主子睡下了。

    皇上已掀帘子进来。

    回雪才发觉,铜盆里的水还没有倒,本来清澈的水,给岑梨澜擦过伤口以后,有些泛红,白色的毛巾也沾了血,如果皇上问起,倒无法应对,怕被皇上瞧出什么,回雪忙拿起桌上的剪刀,对着自己的手指剪了一下,伤口很深,鲜血直流。

    这把剪刀,是平时回雪修剪盆栽用的,平时修剪盆栽,她都是小心翼翼,怕被剪刀给剪到,如今,她故意剪了这么一下。

    回雪捏着手上的伤口,跪在地上迎接皇上。

    皇上已看到了铜盆里的血水,他有些疑惑,四下张望,没瞧出什么来,便问回雪:“怎么?半夜三更的,这铜盆里的水是?”

    他竟然忘记让回雪起身。

    他的眼里,只有铜盆里的血水。

    回雪扯谎道:“回皇上,是臣妾不小心,给盆栽修剪枝桠的时候,剪刀剪到了手指,流了血,才拿毛巾给擦了擦。”

    皇上踱步到那盆栽前,煞有介事的仔细看了看,又看了看那把剪刀,有些疑惑的道:“夜深了,郁妃你不睡觉,坐在灯下剪盆栽?”

    回雪知道皇上是不会信的,便伸出自己的手,手指破了,鲜血汩汩直流。

    皇上这才信了,伸出手来,拉了回雪起来:“你也真是的,有伤口,赶紧叫太医来看。”

    回雪笑笑道:“这一点伤,算不得什么,以前修剪枝桠的时候,也曾伤到过手,自已按一按,不流血了,也就无妨碍了。”

    皇上坐在那,冷着脸,盯着回雪,从上到下,把回雪给打量了一遍,然后才叹了口气道:“朕今晚本来应该留宿在永和宫,可是那个岑妃,太没有规矩。”

    回雪装作不知情:“是不理岑妃不懂伺候,惹了皇上生气?”

    皇上点点头:“她进宫也许多年了,如今有了六阿哥,一心想着六阿哥,心思一点也没有在朕身上,朕留宿在永和宫,多少妃嫔羡慕,可她……”皇上低下头去,抚摸着大拇指上的黑玉扳指道:“可她…….竟然不好好伺候朕,这么唐突,哪有做妃子的样子?”

    回雪知道皇上在说谎,可也不能点破,只能试着平复他的情绪:“皇上,岑妃照看着两位阿哥,所以……平日里太忙,对皇上,就疏忽了,臣妾代理着这后-宫中的事务,岑妃不会伺候皇上,也是臣妾没有教导她,也是臣妾的不对,改日,臣妾一定好好说说她。臣妾先给皇上赔罪了。”

    皇上脸色这才好转了些,让烟紫给他捧上来一杯茶,他喝了一口,拿茶盖研磨着茶碗:“朕知道,岑妃跟你,关系一向要好。朕半夜从永和宫出来,岑妃肯定会遭人嘲笑,朕想着,她会到你的相印殿诉苦呢。”皇上说着,端起茶碗,四下又望了望:“看来。岑妃并没有来。朕远远的就听见,好像有人在敲相印殿的大门呢。”

    回雪没有作声。

    皇上又问:“郁妃,岑妃来过吗?”

    回雪只得道:“没有。”

    烟紫手里拿着茶托,她明明看到岑梨澜进来的,如今却没有岑梨澜的影子,想来是被自己主子给藏了起来。

    她偷偷打量了一下。发觉柜子的门明显有点向外鼓着,怕是岑梨澜就藏在那里了。如今若是被皇上给发现,那就惨了。

    她又紧张,又害怕,手里的茶托一直在抖。

    皇上注意到了这一点,便问她:“烟紫,你怎么了?”

    烟紫吓的牙齿直打颤。腿都要站不稳了。

    回雪帮她掩饰:“皇上,如今白天还很暖和,可夜里。就冷了一些,烟紫整晚都在廊下守着,想来是冻到了。”

    皇上点点头:“朕刚才进来的时候,烟紫是在廊下守着的,是个尽职的奴婢。”

    回雪忙给烟紫使了个眼色:“还不去外面伺候着?”

    烟紫赶紧出去,重新关好内室的门,一颗心“砰砰”跳的厉害。

    王福全就站在相印殿廊下。

    皇上来了相印殿,他也得跟来伺候。

    见烟紫脸色不对,且捂着胸口,很是害怕的样子,王福全便道:“烟紫姑娘,你怎么了?”

    烟紫忙道:“王公公……我想来……是受了凉,无妨的。”

    王福全默默一笑,压着声音道:“是不是岑妃娘娘来过了,所以烟紫姑娘才这么害怕?”

    烟紫不敢说是,也不敢说不是。

    王福全既然这样问,自然有他的道理。

    果然,王福全抽出腰间的拂尘,指了指廊下,廊下有几滴鲜红的血迹,看着触目惊心。

    “烟紫姑娘,趁着皇上没察觉,赶紧的……”王福全做了个擦的姿势。

    烟紫忙跪在地上给王福全磕头:“谢王公公了。”一面赶紧掏出手帕,将地上的血迹揩了个干净。

    廊下又寂静起来。

    王福全缩着手,一动不动的听着屋里的动静。

    最近,皇上一直很难伺候。

    他身为皇上的贴身太监,也常常觉得力不从心。

    晚间永和宫的事,他也觉得岑梨澜可怜,可他一个做奴才的,又能说什么呢?

    刚出永和宫不远,他便听到永和宫的大门“吱呀”一声开了。

    皇上当时还问:“是不是岑妃跑去相印殿诉苦去了?朕的名声,都要被岑妃她弄坏了。”

    王福全知道皇上爱惜自己的羽毛,有意护着岑梨澜,便安抚皇上道:“奴才想着,是皇上出了永和宫,永和宫的奴才们关门的声音吧。”

    皇上这才没有说话,却是带着王福全,径直来相印殿。

    皇上走的很急,他跟王福全说,隐隐约约瞧见一个女人,像是岑妃的模样,往相印殿来了。

    王福全只能说:“奴才并没有看到。”一面又小心的注意着地上的蛛丝马迹。

    廊下的灯光虽很昏暗,可他还是瞧出了那几滴血,还好,皇上并没有看到。

    皇上却看到了回雪床上的几件衣裳:“郁妃,大晚上的,你是要换衣裳吗?”

    回雪心里一紧:“臣妾…….臣妾本来要睡觉的,只是这些衣裳,刚被浣衣局洗过,臣妾怕她们洗的不干净,就拿到灯下,仔细的看看。”

    皇上起身去拿了那几件衣裳起来,先是凑到鼻子边闻了闻,然后笑了笑道:“郁妃的衣裳,果然很香,朕瞧着,浣衣局那帮奴才,洗的很是干净,郁妃要睡觉了,不如,把这几件衣裳放到柜子里吧。”

    烟紫守在门外。

    内室里的话,她听的一清二楚。

    此时只觉得一颗心要跳出来似的,伸手抓住茶托,咬着嘴唇,呼吸都紧了起来。

    回雪接过衣裳,放到了旁边的小桌子上:“还是……放在桌子上吧,这衣裳,早上的时候,臣妾要穿。”

    皇上却冷着脸道:“早上要穿,也应该先放柜子里才是。妃嫔的衣裳,胡乱放在桌子上,成何提统呢?朕知道你手伤着了,朕来帮你放。”

    回雪的脸蜡白。

    烟紫再也忍不住,推开门扑了上去:“这种活怎么能让皇上来做呢,还是奴婢来做吧。郁妃娘娘的衣裳应该怎么放,奴婢记的一清二楚。”

    王福全本来想拉住烟紫,可下手慢了一点,还是没有拉住,烟紫已闯了进去,王福全只得叹了一口气。

    果然。皇上将衣裳摔到烟紫脸上:“你这奴婢,太不知规矩。朕在同郁妃说话,你进来做什么?”

    回雪的衣裳从烟紫脸上滑落,掉在地上,被烛火一照,发出暗红的光。

    烟紫甚至不敢蹲下身去捡。

    她也害怕皇上生气。

    皇上只是默默的吐出一个字:“滚。”

    烟紫抱紧了茶托,只觉得脚底如灌了铅一般。每走一步,都很沉重。

    回雪静静看着自己的衣裳,像秋后的树叶。被皇上扔了一地。

    她不好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看着。

    烟紫又一次关了内室的门。

    皇上并没有去捡地上的衣裳,而是径直朝着屋里的柜子走去。

    回雪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刚才皇上问她,是不是岑梨澜来过的时候,她还是否定的。

    如果岑梨澜被皇上发现躲在柜子里,那自己自然就是骗了皇上。

    在畅音阁的时候,皇上曾亲口对李答应说过:“朕最恨欺骗。”

    哪怕是一个小小的欺骗,也能令敏感的皇上焦躁不已。

    柜子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回雪闭上了眼睛。面前的一切,不忍直视。

    皇上先是看到了那些金锭,银锭,伸手摸了摸道:“朕赏赐郁妃的东西,并没有多少,郁妃竟然还都收着,朕早就知道,郁妃你是一个节俭的人,一点也不奢侈。”

    回雪依然闭着眼。

    皇上又翻动下层的衣裳,翻了许久,一无所获,他自知无趣,叫回雪:“捡起你脚下的衣裳,放到柜子里来。”

    回雪捏着受伤的手指,默默捡起掉在地上的衣裳。

    奇怪的是,柜子里只有衣裳跟首饰,金银,并没有岑梨澜的影子。

    就在这一刹那,岑梨澜能跑到哪里去呢?

    相印殿内室并不是藏人的好去处。

    岑梨澜也没有飞天遁地之术。

    这一会儿,她去了哪里?

    回雪明白,皇上没有搜出岑梨澜,心里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皇上又盯上了红木箱子,看上面上着锁,便道:“朕一直很少关心你的生活,这箱子里装的又是什么?”

    回雪福了一福道:“皇上,这红木箱子里,装的是臣妾的一些旧衣裳。”

    皇上用脚踢了踢,不信,便道:“把箱子打开,让朕瞧一瞧。”

    回雪只得叫来烟紫。

    烟紫从匣子里取出钥匙,颤抖着手将箱子打开了,然后又端了一截儿蜡烛过来,交给回雪。

    回雪端着蜡烛,给皇上照着亮:“这都是臣妾进宫那会儿穿的衣裳,有些都不再穿了。”

    皇上细细的翻了,什么也没有翻到,便有些尴尬,重新将那些衣裳塞回到箱子里,让烟紫又去冲了一杯茶来,他慢慢的喝着:“朕很久没有见郁妃你穿那些衣裳了,虽都是旧衣,却让朕想起来以前的时光,那时候你刚进宫,还跟在你阿玛身后,瞧着十分胆小,没想到,进宫这么年,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本事也越来越大了,如今的后-宫,也被你打理的井井有条。”

    回雪只能伏地道:“皇上谬赞了,臣妾何德何能,臣妾只是尽自己的本分,但因资质浅薄,并不能给皇上分忧。”

    皇上拉起回雪道:“朕这两天,所做的事,是不是很残忍?”

    此时的皇上没有笑,脸色阴沉。

    如今跟皇上说话,要掂量再三才敢说出口,万一哪一句不是皇上爱听的,便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烟紫伺候在一侧,手里的茶托又开始发抖。

    她想到了畅音阁的那些死人。

    皇上明明很残忍。

    回雪福了一福:“皇上治国,自然有皇上的道理,臣妾不过是一个无知妇人,不懂这些。也不敢妄自揣测。”

    皇上拍手笑起来:“郁妃你这样很好。”

    “谢皇上夸赞。”

    铜盆里的热水已凉透了。

    天也渐渐的快亮了。

    窗户外有隐隐的白光。

    皇上打了个呵欠:“朕也困了。王福全,咱们回养心殿吧。”

    王福全打着千儿进来。

    皇上意味深长的交待回雪:“有些妃嫔,诸如岑妃,不懂得伺候朕,朕小惩大诫,也是应该的。郁妃你跟岑妃的关系一向很好,切不可听她胡言乱语,她若说了什么…….”

    皇上好像很怕岑梨澜会说出他的*。

    回雪心里跟明镜似的。

    她也知道皇上在担心什么。赶紧道:“皇上,岑妃她不懂规矩,不能好好伺候皇上,是臣妾教导无方。但岑妃决不敢说皇上什么,也从来没有说过皇上什么。若真有这事,臣妾也不会纵容。”

    皇上这才放心了,由王福全跟着,坐上辇车,往养心殿而去。

    一夜时光,就这么白白浪费了。

    一直应付着皇上。回雪手上的伤甚至都忘记了,这会儿伤口还在滴血,回雪的嘴唇也渐渐的发白。

    烟紫吓的不行。放下茶托,掏出一块手帕来,给上面倒些止血的药粉,一面给回雪按着,一面道:“主子怎么能把自己的手伤成这样?这样流血,主子是拿性命在开玩笑。”

    回雪却叫来了王方:“去门口盯着,皇上是不是走远了,若是,先把相印殿大门关上。”

    王方很快去了,接着便有关门的声音,回雪松了口气,也顾不得自己的伤口,而是问烟紫:“岑妃呢?”

    烟紫也一头雾水。

    “我在这里…….”岑梨澜的声音轻轻的。

    只见床下一动,悬着的床单被掀起一个角,岑梨澜从床下爬了出来,她腿上的伤挨着地,摩擦了这么半天,又隐隐的流出血来。

    回雪扶她起来,将她安置在榻上:“你什么时候跑到床下去了?”

    岑梨澜笑笑:“我这算不算狡兔三窟?”

    回雪点了点她的额头:“你还有功夫在这贫嘴,我都吓死了,眼瞧着皇上去开那个柜子,我真怕你被发现了,这样,皇上又会勃然大怒。”

    岑梨澜摇摇头道:“我本来想藏在柜子里的,可我进了柜子里,柜子就无法合上了,内室里的一切,我都能看清楚,我怕万一皇上看到柜子,会来翻动,所以我伏身爬到了床下面。还好皇上高高在上,他永远也想不到,我会藏在你的床下。”

    岑梨澜脸上这才有了笑容,见烟紫给回雪上药,她担忧的道:“都是我连累了你,瞧瞧,让你们相印殿也虚惊一场,你为了掩护我,把自己的手都弄伤了,这大恩大德…..”

    回雪做了个“嘘”的手势:“你说的也太严重了,哪里就是大恩大德了呢,如果你被皇上发现了,对你没好处,对我也没好处,如今你好,我也好,你权当我是为了自己,才把手弄伤的。”

    烟紫给回雪上了药,又伏身端了药与棉布来,细细的给岑梨澜的腿擦去血迹,然后上了一层药:“两位主子……今夜真是…….”

    烟紫的泪都下来了。

    回雪安慰她道:“你也不用怕,皇上不是没有发现岑妃吗?”

    烟紫放下茶托道:“可是王福全王公公……发现岑妃娘娘在我们相印殿里。”

    岑梨澜脸色一变,紧握着回雪的手:“王福全?他可是皇上的人,会不会把我在相印殿这事,捅给皇上知道?”

    回雪笑着摇摇头:“王福全不是一个狠心的奴才,他若想捅给皇上,刚才就可以把你堵在屋里。”

    岑梨澜这才松了口气,点了点头。

    眼瞧着外面的天渐渐的亮了起来。

    相印殿内室也有了朦朦胧胧的光。

    岑梨澜十分歉意的道:“又耽误了你一夜,害的你白白为我操心。”

    回雪抚摸着她的手道:“你的事不就是我的事,还分什么你我呢。”

    岑梨澜起身,福了一福道:“天也亮了,我还是回永和宫去吧,六阿哥也应该醒了,不知昨夜灌给他的安眠药会怎么样,若是境况不好…….”

    回雪暗暗交待:“六阿哥喝下的安眠药,是皇上让灌的,你心里虽一百个不情愿,可也不敢去找太医院的太医来瞧,我瞧着,皇上好像很忌讳这个,很怕你会把这晚的事说出去。”

    岑梨澜有些懊恼:“还好我懂一些医术,想来这一点安眠药,也没有事,若是有事,我也只能用自己所学的,给六阿哥把把脉了。往年种的那么一点草药,自从我给皇上开了一个方子,太医院的那些人,总到我宫里去求药,这不,很多都给了他们,如今我那里的草药,也只剩下一点点了。”

    回雪拉着她的手道:“六阿哥平时身体还算好。所谓是药三分毒,他还小,如果不是紧急的情况,你不要喂他喝什么草药。”

    岑梨澜抽泣起来,她紧紧的搂着回雪的肩膀:“还是你关心六阿哥一点,六阿哥是皇上的亲生儿子,他都不顾他的死活了。”

    回雪也只能叹口气:“皇上如今的样子,你也见了,对待妃嫔,尚且如此,何况是对待不会说话的小阿哥呢,只有你这做额娘的,多多费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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